雪怀遍寻不见洪定,岳松那厢称病避而不见,似乎对于“血头乌下毒”一事毫不忧心,即使岳棠因此死去,即使方融轻易就能辨认出这罕见的毒药而上奏皇帝,都没有人在意。

    岳家唯一一个女将军,是来兰溪给岳家当垫脚石的。

    这是从前听来的闲谈,而此时却是清晰的认知。

    即使岳棠身死于此,即使皇帝知道她是被人毒害,又能如何?

    左右不过是查无实据、斥责岳松不察等惯常步骤一一走过,对岳松、岳家毫无影响,之后仍会因为岳棠在兰溪的大功而天恩下降,泽被岳家。

    岳家满门荣耀,不过损失一个庶女。

    划算得很。

    雪怀的眸色深了几分,知道自己那句传话的威胁之力已消失殆尽,甚至可能沦为对方言谈中的笑柄。

    “对付彼之矛,唯有己之盾。”师父的话响起在耳畔。

    若想抵抗滔天之权,你必须有护身之法令对方忌惮。

    师父当时是想告诉他这样的道理,让他更加刻苦钻研师父所授技艺。

    但师父一直以来所倡导的,仍是守,而非攻。

    其实他一直想辩驳——最好的守,乃是攻。

    师父严苛,师父冷漠,所求不过是雪怀能保住性命——这是雪怀渐渐长大才悟出的道理。至于师父还有什么其他心思,他没有深究,也不愿细想。

    但此时的他心里十分清楚,仅仅护持自身已经不够。从他假扮惠王的那一刻起,就已经不是只为自己能全身而退了。

    能抵抗滔天之权的,唯有更大的权力。

    别无他法。

    惠王府邸。

    雪怀在内室仔细易容,穿戴好惠王服饰,迈着惠王一贯四平八稳的步伐穿行在回廊中,向着正殿走去,身后随行两队侍卫和十八个仆役,正是惠王的一贯排场。